哈哈森欧洲五国旅行记 zt

大漠

序•Jan. 03, 2005 星期一 晴 德国•法兰克福Hahn机场

　　 制定欧洲大旅行的行程表，在RyanAir定购廉价航空机票，在目的地城市定青年旅馆，为将要去的城市作笔记。前后我就只花了四天时间，就把一切准备工作搞定了，总预算是1300欧元。面对即将开始的行程，我满心兴奋。

　　 Jan. 04, 2005 星期二 晴 德国•法兰克福－西班牙•巴塞罗那－马德里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登上了法兰克福Hahn机场飞往巴塞罗那Girona机场的航班。出乎我的意料，RyanAir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差，除了飞机上不送免费的饮料食品外，空姐的服务态度热情友善，跟大公司的空姐没什么差别。由于外面是凌晨6点多，一片漆黑看不到什么，飞机起飞没有多久我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抵达Girona机场了。上了机场大巴，外面的风景不再是德国那种井井有条到以至于有些单一的景色了。满目荒芜，没有强行的绿色，衰草枯枝点缀着冬日清冷的早晨，倒让我回忆起华北的荒原，想起大学时代寒假在火车上见到的情景。实在太累，在汽车的颠簸中再度睡着……

　　 再次醒来，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车已经进入巴塞罗那市区了。我一下子就爱上了这座喧闹、古旧甚至有些乱哄哄的城市！没有德国城市那种整洁到冷漠的距离感，这里甚至有一种中国城市那种繁华与忙乱相融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人情味吧！城市里很少有上海那样的摩天大楼与现代建筑，到处遍布14、15世纪大航海时代留下的古建筑。中世纪繁复矫饰的巴洛克风格的博物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古希腊风格的或神或人或妖的美到撼人心魄的巨型雕像，却是那么不经意的散步在城市各个角落。这种感觉如同南京一般，曾经的千古风流，历经地中海碧蓝的海水年复一年地冲刷，逐渐褪去原有的金碧辉煌，坦荡于和暖的冬日阳光下，呈现着岁月留痕的淡黄……

　　 发现Tetuan地铁站就在附近，于是买了张票，好便宜！才1欧元，而且售票员很热心地告诉我该怎样换车去市中心，同时给我张地铁线路图，标上该怎样走。来到市中心的Cantalunya广场，，阳光跳跃于广场周围浓密的树荫里，鸽子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一种壮阔的情感充满胸臆。广场上两座巨大的喷泉，四周仍是那些雄壮威武或曼妙仙姿的神话人物雕像，气象万千！让一对美国夫妇给我拍了照，就顺着路牌往奥林匹克港走去。

　　 来到海港边，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很吃惊。北纬40度的地方竟然有如此多的热带棕榈树！同在一个纬度的北京，却是冬天严寒、夏日酷热，干旱甚至还有要命的风沙！不禁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给欧洲大陆这么好的气候。

　　 走的实在太累，看见那边有旅游巴士售票站，就过去买了张旅游天票。17欧，好心疼啊！车上有英文、西班牙文的解说员，但是很可惜，她们说的英语实在难以恭维，感觉仍旧是西班牙语……车子路过了很多景区，比如Barri Gothic，米罗之家等，可惜我实在没有精神下去看了，实在是累惨了！打了个盹，到了火车站，买了张晚上10点多去马德里的火车票，就赶紧跑到站里的自助餐馆看有什么东西填肚子。实在看不懂价格表上那些蝌蚪文写的是什么，怎么跟下面那些看起来让人流口水的美味对上号。看见有炒饭与烤鸡腿，赶紧要了份。事实证明我的选择不错：炒饭里面有粟米与豌豆，还有不知是什么树叶作香料，厨师又特意给我浇上美味的调味汁，实在是差点连舌头也吞下肚。鸡腿也烤的外脆内酥。这里的饭菜口味重油水大，很对我胃口，我要是在西班牙吃饭过日子，不长胖才怪！

　　 吃完了又登上旅游巴士，开始环游。下一站就是西班牙广场，赶紧跳下来，留恋了好一阵。广场中心耸立着一个罗马风格的三面石柱，每一面都环绕着神话人物石雕，分别代表着巴塞罗那的工业、航海以及贸易。不禁嫉妒起这个城市起来——如此多精美绝伦的艺术圣品在自己的怀抱里，他怎能还是如此坦荡？更让我惊讶的在后面——一转身，看见两座高耸入云的红砖石柱立在大路两旁，路的尽头那座中世纪宫殿，就是气派尊严的西班牙国家艺术博物馆，王者风范一览无遗。一级级的台阶上去，颇有南京中山陵那种君临天下的气魄，只是这里更有一种帝王的华贵。这个博物馆号称是世界上罗马艺术收集的最齐全的，可惜时间不早了，马上快要关门，就没有进去。我在台阶前留恋了很久没有离去，实在是震撼到无法言谕……

　　 下了台阶上了旅游巴士，遇到一个东方人，他看了我两眼就到顶层去了。过了一会他又下来了，用英语问我是否是中国人，我说当然是啦。他立即松了口气，原来他跟我一样孤身旅行，一路上把他给憋坏了。他叫徐湉，比我整小一岁，被外派到瑞士苏黎世作半年的工作逗留。接下来我跟他，结伴通行，一路谈天说笑，不再有旅途孤单劳顿之苦。巴士路过奥林匹克馆，看见了那个著名的由日本人设计的白色的柱子，犹如一只引吭高歌的仙鹤。不过不知为什么，我没有什么兴趣下车，可能觉得这座古老的城市与1992年那场体育盛会有些脱节吧！

　　 车子下了山回到海边，就到了哥伦布雕像。一座极高的罗马石柱上，哥伦布手指着地中海的远处。不禁想起大航海时代，伟大的哥伦布那么有先驱精神的眼光与冒险精神，才有今日的美洲大陆……

　　 徐湉建议我们去游船。虽然有点心疼6.50欧元的船票，但想着终究要体会一下地中海的风情，还是上了船。风很大，暮色已渐苍茫，港口已经亮起了灯火。游船驶过集装箱码头，看见堆积的货柜上那些熟悉的海运公司的名字，心情一瞬间回到了南京泉峰时代，那些忙碌的日子啊……

　　 晚上和徐湉来到La Rambla，巴塞罗那最繁华的大街上。小贩们热情地叫卖着可爱地工艺品、明信片以及张贴画，街头艺人们或唱或跳，一派繁华人间的景象。满大街都是著名的Paella——海鲜饭，我们找了一家，热情的西班牙大叔把我们招呼进去。12欧元一份，味道鲜美，虽不能算顶级美味，但我想起德国那么可怕的伙食，就吃得格外香啊……

　　 时间不早了，与徐湉在地铁站分手，约好以后Email联系。有些淡淡不舍，毕竟是在海外遇到同胞啊！

　　 火车晃得实在厉害！期望明天与大美女Angel Lee在马德里相聚咯！

　　 Jan.05, 2005 星期三 晴 西班牙•马德里

　　 一觉醒来，车已经到了马德里Charmatin车站了。匆匆下了车，随着人流走到门口，耳边听着有些搞笑的西班牙语，等着Angel Lee的到来。实在是早了点，不过才7点多，可有些难为Angel了，换作是我，这么冷的大冬天这么早起床，就跟要了我的命一样。

　　 Angel终于出现在那里。白色的羽绒服，比以前略微胖了些，不过竟然扎了小辫子，很是意外。见到她，一切旅途的劳顿很快就烟消云散。

　　 马德里的地铁好便宜啊！5.80欧元能坐十次，德国4次都不够。不过奇怪的是，房租非常贵，560欧元一个大房间，在法兰克福都能租一个很好的房间了。Angel的室友是个很和善的北京女孩，不禁有些羡慕她了，能够在这里遇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人。可怜我在德国，除了Panda以及俩意大利MM，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因为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立即倒在沙发上呼呼起来……

　　 醒来已经是中午了，与Angel出去吃午饭。走过若干个小巷，都是旧房子，行人不多，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着。我想几十年来，马德里大约没什么变化吧！午饭吃得很饱，口味不错，同时还跟Angel天南海北地乱泼，这种惬意的日子在德国想也不敢想啊！

　　 饭后我们在城里随意逛悠。阳光很好，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难怪西班牙这么平静——这么好的天气，谁愿意汗流浃背地工作嘛！　　 一路走过西班牙广场，昔日王宫，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广场，雕像四处都是，不过少了巴塞罗那的那份华贵。相比之下，马德里更象个平民城市了。堂•吉柯德的骑像就在西班牙广场，那个可笑但很执着的武士，数百年来一直就在这里挥舞着他的武器，延续着早已没落的中世纪武士精神。在那些质朴的宫殿前，小广场旁的雕像座椅上，美丽的喷泉旁，不禁想着三毛当年在这里的生活。我想，三毛之所以流浪了很多国家后在马德里停下了脚步，除了可爱的荷西，还有马德里温暖的阳光，纯朴的人情吧！这里没有德国让人感到冷漠的彬彬有礼，没有法国夸张的疯狂浪漫，没有美国的浮躁，更没有中国无法扯断的诸多人际关系，这里处处透出一种达观知命的氛围。就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连马德里周围都是些别致的古城，阳光煦暖地照着，心情也开始融入这座城市缓慢的节奏……

　　 晚上与Angel去吃火锅，纯正中国的。我们俩掏心置腹地说了很多，感觉十分舒畅，我想她也有与我相同的感受吧！我们一起回忆了南京的朋友，“讨论”“总结”各自曾经的爱情——有自己的好朋友在异国他乡相聚畅所欲言，人生有此境界，夫复何求?！就这么聊着，竟然聊到了一点钟。等到Angel那个在火锅店打工的朋友下了班，我们打算去买瓶酒，被告知晚上九点半以后不能买酒，防止人在街上喝了撒酒疯。晕倒！笨到可爱的欧洲人，家里要是有酒，还不是一样喝了出来发疯！这样的笨法子有什么用啊。

　　 差点忘记了，晚上与Angel在马德里最繁华的大街上喝咖啡时，正好遇到马德里花车游行，好像是什么三个国王节。整条大街上人潮涌动，人们扮成国王、王子、公主、武士、仙女还有巫师什么的，坐在色彩缤纷的花车上向人群挥手致意，还散发糖果。其中甚至还有一辆中国花车，不过可惜没有人在上面，而且是当然的大红色，还挂上红灯笼，好像这就是中国了。我赶紧让Angel在这欢乐前留影……

　　 Jan.06, 2005 星期四 晴 西班牙•马德里

　　 昨夜跟那个搞怪的北京女孩泼晕了，估计到4、5点才睡觉，以至于早上起不来，一直睡到11点多。好不容易起来吃了早饭，刚打算出门，却遇到房东带人来看另外一间房，吓得赶紧躲了起来，大气不敢出一声。原来Angel这里是不能有访客的，更别提留人过夜了。过了一个小时房东才走，我们才赶紧出了门。

　　 先去车站买了晚上回巴塞罗那的票，接着我们继续逛起来。又是一个好天气，我们去了美术馆，Angel告诉我里面有毕加索的画，我对印象派的画从来没有兴趣，况且回头要去巴黎卢浮宫呢，就没进去。依旧在宫殿外找了片向阳的草地坐了下来，开始乱泼起来。这次来马德里本来就是为了跟Angel见面聊天的，不曾打算在马德里怎么玩。而且说实在的，马德里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不过仍然得感谢这次来访，因为进一步认识了自己。

　　 晚上在车站与Angel在车站等车，发现咖啡馆在播Dragon’s Heart，就又看了一遍。一直很喜欢这个优美的神话，推荐给好多人看过。Angel也看得津津有味。到了晚上快十二点半时，左等右等也没见车。Angel一问才知道我们搞错了，把12:30当成午夜0:30了！匆忙去换了票，感谢上帝还有座位。幸亏Angel在，否则我就得傻等一晚上了。换成了凌晨一点的，还可以再聊半个小时，不过再怎么挨，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坐在车窗边，看见她在外面一个人，心里就不禁非常难过。尽管她一直都能让自己比较快乐，但我依然有些酸楚。也许我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很难再现了，毕竟大家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在这远离故国家乡千山万水的地方，我真诚地希望她能永远如同从前那么快乐！

　　 Jan.07, 2005 星期五 晴 西班牙•巴塞罗那

　　 早上七点，又回到了这座西班牙海滨城市，在车站发了会呆才出来。正在研究怎么去地铁站，一个好心的西班牙大婶过来，用西班牙语说了一堆，看样子好像是问我是不是需要帮助。我手舞足蹈地问她地铁站在哪里，她也指手画脚地告诉我该怎么走。我谢过她，刚要离开，她又叫住我，想了一会儿用英语对我大声说“早上好”。好可爱的大婶啊！

　　 今天是我28岁生日，不过一天的时间里也没怎么想起，因为背着大包走路实在是累惨了！而且老是走错路，经常是看着地图，兜了N个圈子也找不到那个景点。尤其是找Güell公园的时候，走了不知道多少冤枉路，以至于离门口只剩下一点儿路的时候就想放弃了，实在是累得站都站不稳了！

　　 先去了巴塞罗那最著名的建筑，Gaudi的梦想——圣家堂，当今世界上唯一依然在建的大教堂。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设计，充满不可思议的童话色彩，就像是石林里天然生长的，倒让我想起那个北京女孩的形容：玉米棒子＋冰激凌，实在少见！虽然是教堂，倒让我联想起里面住着老巫婆或者树林里的小精灵什么的。

　　 在寻找公园的路上，看见路边有只胖猫，就坐下来，它竟然很乖地就坐在我膝盖上跟我磨蹭着。很多游客看见它都会过来摸一下，甚至有人还为我们拍照，好像猫是我的。这个免费公园在山上，入口就是那个不知道是龙还是蜥蜴得用彩色瓷砖碎片拼凑起来的玩意，巴塞罗那的标志。不过实在没什么美感，好玩也仅限于此。它的上方就是Gaudi的著名的回音廊，极具童话色彩。Gaudi的作品大都都是这样的风格，巴塞罗那就在他的装扮下呈现出童话之境。回音廊里有人在拉小提琴，曲调缠绵优美，而这个流浪艺术家也沉浸其中，从头到尾也没有睁眼看看他前面的帽子里收到了多少硬币。门口就是那个海贝屋，我不知道真实的名字是什么，但是它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如果不是阳光这么真实耀眼，人群不是这么拥挤喧嚣，没准儿海的女儿或长发姑娘会拎着个花篮出现在它门口呢……

　　 下午找到了地中海青旅入住。这是我第一次在青年旅馆住宿，倒是充满好奇心。其实都算不上是个旅馆，就是一栋普通公寓加上十几个床铺罢了。不过人在他乡，有张床，又可以洗澡，就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能要求许多呢？前台接待是个漂亮的西班牙女子，让我大感意外的是，她竟然能说几句简单的中文，而且发音地道，比之Lara Crauft在《古墓丽影2》中说的连中国人也听不懂的汉语强多了。

　　 手续办好后，迫不及待地倒在床上，连毯子也没有盖好就进入了梦乡。醒来已经是6点多钟，晃荡出了门，再次来到La Rambla大街上，打算把那晚与徐湉匆匆浏览过的这条大街再看一遍。这条街跟南京的湖南路一样，无论何时都是人流如织。一直走到街的尽头来到海港边的哥伦布雕像旁。这次有机会走到近旁好好看看，才发现这个石柱是多么雄奇壮美！周围是四只青铜质地的狂吼的雄狮，基座上是描写500年前哥伦布远洋航行发现美洲大陆的浮雕。不过没有看到西班牙人掠夺纯朴的印加人的情景，我想西班牙人是故意掩盖那段无耻的史实吧！其实整个欧洲人就是如此，凶暴残忍成性，从来都认为自己的文明是最先进的，如今这些尚存下来的古老民族已经不好欺负了，他们才换上一副嘴脸，作出文明人的模样。突然又想起发动过两次世界大战的德国人，是不是他们真的已经驯良了呢？我想不一定吧？

　　 扯远了，回到原先的话题。从浮雕向上就是那个高耸的罗马石柱了，四个振翅斜飞欲出的天使围绕在石柱四周。可惜看不见顶端手指地中海的哥伦布的表情，不过我想，500年前他肯定是狂热的——印加宝藏以及回来后西班牙女王加官进爵的丰厚奖赏在等着他呢！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如若欧洲人没有发现美洲大陆或者发现后没有对其进行灭绝性的残杀掠夺，当今世界的格局会变成什么样呢？不管怎样，那样光辉灿烂的文明就此消失，徒留一些让人惊叹的遗迹，实在令人遗憾！以后一定设法找到《1492》那部电影，看看那段大航海时代的历史，何况有我喜欢的雪歌妮•薇佛在其中扮演西班牙女王呢！

　　 Jan.08, 2005 星期六 晴 西班牙•巴塞罗那Girona机场

　　 早上准点醒来，匆忙上了机场班车，一觉睡到了机场。Check-In，安检，一切都没有问题，可是没想到倒了大霉，因为大雾，飞往罗马的航班取消了！同时取消的还有飞往普利茅斯、布鲁塞尔的等诸多航班。迷迷糊糊地跟随人流来到RyanAir的售票口，一看换票的队伍排得老长啊！我倒是希望队伍更长些，省得早知道航班无限期取消，去不成罗马，我后面得旅馆定房也全部作废，那才真倒了大霉了！

　　 终于排到我了。于我所料，飞往罗马的航班得等到后天才有！柜台小姐告诉我，可以改去意大利北部城市都灵，不过也得等到明早6:50。尽管实在不愿意在机场苦等17个小时，但是已经不容我多想，赶紧同意了。不知道都灵到罗马要多长时间，火车票要多少钱等等……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就是怕后面这17个小时怎么熬！

　　 拿了改签机票坐下来，给罗马华人旅馆的王大姐打电话，告知她今晚到不了罗马，明日从都灵赶过去。王大姐很热心，关照我不要坐快车，跟慢车差很多钱呢；而且安慰我别着急。不过是个旅馆老板，却这么热心，尽管只是几句话，已经叫我很感动了。还是觉得中国人好啊！

　　 在机场里百无聊赖只好胡思乱想，回忆这几天在西班牙旅行的感受。这是个跟德国截然不同的国家，在我看来，甚至根本不能算西方发达国家。不过优点也从这个缺点而来：这里生活费不高，而且因为没有过分发达的生产商贸行业，城市多半保留了中世纪的风格，风情万种但却平静从容。可惜，没有见到什么美女帅哥，看来传说中热情如火的西班牙美女是妄言。更别提什么所谓的帅哥了，依我看，这里倒是丑哥的集中营。无论是马德里还是巴塞罗那，见到的男人又楞又傻，甚至脏兮兮肉乎乎。Angel也有同感，说人家都道西班牙帅哥云集，可我怎么就不觉得呢？而且个个兽性十足，开口就直接要求上床。倒～～～西班牙的女子也不怎样。年纪大一点的长得凶巴巴的，就像那种穷极了成天想着偷抢的墨西哥老太；年青女子也没见到什么美女级别的，衣着一般，身材矮小，大概是地中海亚热带气候导致的吧。不禁又想，如若是夏天来到这里，她们穿得凉快点省布料一些，会不会漂亮些呢？或者美女并不在我去的地方出现？不过即使是这样，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国家，因为他无时无刻不体现着一种真实随意。也许这就是率性而为的三毛为什么会喜欢上这里吧！

　　 又有些感慨这旅途上的孤单，尤其是与Angel短暂但愉快的相聚之后。以前总认为自己并不在乎寂寞，就想着一路飘荡。但是这几个月的经历证明，我错误理解了自己。

大漠

Jan. 09, 2005 星期天 阴 西班牙•巴塞罗那－意大利•都灵－罗马

　　 直到上了飞机，悬着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终于可以飞了！一个小时后，飞机抵达都灵机场。果然是意大利最北部，天空阴沉沉的，地面上甚至还有积雪。本想找个Info问一下，但是一出机场就看见怎样去火车站的提示，怎么到都灵中央车站写得很清楚。研究了一下自动售票机，买了张3欧元的票。火车启动了，穿过意大利的荒原，一些破旧的房子在郊外孤零零地立着，地面狼藉不堪，总算见识到了意大利的混乱肮脏。

　　 车到了换乘公交车的站台，下来看见有Info就过去问。那个大叔特地出来给我指路，告诉我坐11路在什么站下，还特地关照我不用再买车票了，因为凭火车票在70分钟内可以坐任何公交车。在公交车上看着都灵的城市风光，这座意大利著名的汽车城，FIAT的生产基地。没想到市区这么破旧，街道狭窄，废纸飞舞在冬日的冷风中。虽然古旧，但是总给我战后废墟的感觉，加上是周日，商店都关着门，一大早又没什么人，显得格外冷清。

　　 买了11:10开往罗马的InterCity快车，票价44欧元，全程近700公里，要是在德国同样的里程同样的列车，估计双倍都不止。车上乘客不多，邻座坐着一个自得其乐的光头男子，听着Madonna的Music专辑，浑身缀满金属环，穿着朋克装，不时高姿态的环视车厢。我注意到他翻看的是一本同性恋杂志，心里不禁感叹，这确实是欧洲，他们如此公开自己的这种在中国被称为“罪恶下流”的秘密。不过看着他那么挑衅的目光，我不禁有些紧张，这种边缘人物还是少惹为妙。过了一会，车到米兰，车厢一下子就上满了人，最后上来一位抱着小孩的母亲，不过车厢里已经没有座位了，谁知道我旁边这位“同志”竟然站起来让位给这位母亲，他自己到车厢接头处站着，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车窗外依旧是那么荒凉凌乱的景色，没看一会我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列车已经抵达热那亚了，车窗外的景色突然明媚起来。列车开始在地中海旁边行驶，这种在山海之间行驶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山上树丛中不时几幢白房子，四处生长着棕榈树，还有遍布意大利南部的顶部象华盖一样的松树。地中海近在咫尺，因为地形的关系，很少看见沙滩，悬崖密布，微涛拍岸。地势低平的地方，有时会有网球场，就有几个意大利人在打网球。我想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生活一定很悠闲吧！间或有几个小城镇在山海间出现，美丽安宁。火车还路过了La Spezia，立即想起当年出了很多吹风机到这个港口，终于见到了以前一直仅仅出现在提单上的地名，虽没有下去，但已经很满足了！

　　 火车准时抵达罗马。下了车一看，不禁吃一惊，原来罗马火车站混乱肮脏成这样，虽早有耳闻，但真正见到还是很震惊，比我见到的任何火车站（包括中国的）都要脏！在火车站找投币电话，竟然全是磁卡电话。正在电话旁边犹豫不决，一个看似吉普赛人的妇女上来问我要不要磁卡，她可以借给我打。我赶紧拒绝，要是用她的，打完了都不知道会收我多少钱！只好咬牙用自己的手机打王大姐的电话，王大姐让我到24号站台等候，她老公五分钟内来接我。很准时，王大哥就出现车站，第一句话让我心头一热：哎哟！小伙子可苦了你了！

　　 坐在摩托车后座来到王大姐家。王大姐热情把我迎进门，饭菜已经弄好，一边吃饭一边听着王大姐夫妇一口东北口音地跟我拉家常。心头热乎乎的，心里就很期待明日的环城旅行，我的罗马假日！

　　 Jan. 10, 2005 星期一 晴 意大利•罗马

　　 罗马！罗马！！

　　 早上起来，吃了简单的早餐，就与另外俩房客，一对留学生情侣一起出门去梵蒂冈，这座意大利的国中国。地铁非常拥挤，很多衣裳不整目光不善的人。我下意识地拽紧自己的背包，以提防罗马举世闻名的小偷。与西班牙一样，这里的小偷抢劫犯多半是黑人与吉普赛人。唉！吉普赛人，曾经在我心中充满乡土艺术气息的流浪民族，被Ataraxia等乐队不遗余力地用华美灿烂的音乐来歌颂，现在已经沦落成小偷骗子的代名词，sign……

　　 我们第一站是去梵蒂冈博物馆，本来因为时间紧，我旅程中没有安排这一站，但是昨晚王大姐坚持要我去看。出了地铁，看见老长一溜队伍，没想到都排这么长了！还好，队伍移动地很快，不到20分钟就排到了安检。进门迎面是个广场，古老的建筑在灿烂的晨光下呈现出令人动容的宗教的圣洁。广场中间是个巨大的铜球，上面是些奇怪的坑洞图案，不知代表什么。首先是古希腊雕塑艺术馆，那些在梦中出现过千万次的石雕像就这么真实地呈现在眼前。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阿波罗，阿芙洛蒂忒或威武，或袅娜地站立着。神圣的白色大理石，衣裙飘飘几欲飞天而去，却这样静立千年，平静地接受我们这些凡人敬畏地注视。有两组雕像让人印象尤为深刻：一组是屠杀蛇发女妖美杜莎的雕像。健美的伯勒洛丰一手持剑，一手提着美杜莎的头，流淌了几千年的古老神话浓缩成了这组静立的雕像，伯勒洛丰的神俊威武与美杜莎的忧伤心碎凝立成永恒。另一组则让我身心颤抖！描述的是希腊神话中，特洛伊的预言家拉奥孔父子三人被海神波塞冬的海蛇咬死的故事。父亲强健的肌体青筋暴突，毒蛇张开血盆大口正在咬他的腰；儿子们在毒蛇的缠绕下身体倾斜欲倒。父亲的眼神烧灼着痛苦，纵使是石雕，我仍能听到他愤怒绝望的哀号……

　　 又信步走到了宗教绘画馆，一条长长的走廊，遍布纯金的颜色，宛如通往天国之路。在这圣洁的金色光辉中，一时间我有些晕眩……四处都是拉斐尔的巨幅绘画，情节繁复。可惜对圣经故事一知半解，古罗马历史又已经还给老师，对艺术也只有极粗浅的发自本能的理解，否则可以记述更多了。

　　 出馆时发现漏过了埃及艺术馆，电影中看过无数次的石棺与木乃伊就拜访在那里。埃及于我来说太悠远太神秘，神话得犹如神话世界般不真实。不过真看见了木乃伊干枯狰狞的样子，还是吓了一大跳，就不想拍照。一来不愿意叨扰他们的宁静，二来也不愿这么狰狞的东西留在我的相机里。

　　 下一站是去圣彼得大教堂。我本来一直对教堂之类的无甚兴趣，但是一到这圣彼得广场，立时被震撼得几欲站立不稳！气势非凡的广场两边围绕着284根巨大的罗马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站立着神话人物石雕，姿态各异气象万千。在那一刻，人世间种种不洁的真实不复存在，我如同误打误撞闯进天国圣廷的孩童，除了张大嘴发出无声的赞叹，实在不能有任何别的思想动作了。阳光仿佛已经变成金色，置身于这神话世界，众神们飞舞于四周，这一刻我将铭记终生！

　　 进了圣彼得大教堂，圣洁，依然是摄人心魂的圣洁！高到无法仰视的穹庐，四周是那些体态健美的罗马石雕，以及金碧辉煌的宗教壁画。大厅一侧是管风琴，四尊气度雍容的雕像守卫着它。爱极了管风琴庄严的音色，出现在sToa，Ataraxia等乐队的唱片中，伴随着主唱们一咏三叹的咏唱，将听者带入悠远的中世纪……通风孔中一道道阳光直射进来，人很多但绝对安静，一向对宗教无甚感觉的我，那一刻也变得极度虔诚……

　　 终于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梵蒂冈，我的宗教之旅，下一站是西班牙广场。出了地铁口，终于见到那名震天下的台阶，每年都会在这儿举行时装发布会，那些优雅冷艳的模特儿们就在这里娉婷袅娜地撩着衣裙走过。《罗马假日》中，美丽纯真的奥黛丽•赫本就在这个台阶上吃着冰激凌，这个广场也因此盛名远播。

　　 顺着人流，来到了罗马最著名最繁华的商业街，满目皆是顶级名牌：Gucci，Prada，Armani，D&G……果然非常精致漂亮。可惜它们于我而言，永远只能是橱窗里的摆设，一面又感叹意大利这么小的半岛国家，何以会有那么多的世界顶级名牌！

　　 看着地图，步行了约20分钟，我又找到了万神殿，也就是帕特农神庙。这里一看就是年代比较悠远的，耸立的如雅典卫城般的石柱已经发黑，但是气魄依然雄伟。内部是世界少见的顶部洞开的结构，阳光风雨都能长驱直入。没想到拉斐尔的石棺存放在这里，石碑介绍说1833年曾经开棺检验他的遗体是不是在确实在此。果然。石碑上方安坐一尊圣母像，在她悲悯的目光注视下，我静立片刻，心中默默景仰这位伟大的艺术家。

　　 出了万神殿，横穿那条名牌店云集的大街，就到了许愿泉。从第一眼看见这个水池，我就疯狂的爱上了它！说“水池”实在是玷辱了这儿，根本就是神话中的海外仙境，仿佛失落在尘世的一处天神们的宫殿。一池碧水上方，一组巨大的石雕与神庙前厅式的建筑巍然耸立，正中站立一位神像，体态健美，自有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狂涛中两匹白马奋起前蹄，神骏非凡，犹如踏波逐浪。我想大概是海神波塞冬正在海上巡视吧！

　　 依然沿着那条大街一路直走下去，就到了威尼斯广场。对不起，我实在辞穷了，还是只能用震撼来形容，而且震撼地不知身在何处！我试图用相机拍下他的全景，但是无论怎么变换位置姿势、调整焦距，都不能拍全。事实如此啊，如此气魄，我又何必贪心小小镜头能够记录全部呢？我不知道，普天下还有没有别的广场有威尼斯广场这样的王者气度。如此嚣张的帝王气焰以猛烈的速度扩张着，广场正中骑马的将军如同万王之王，指点江山。攀登台阶的时候，遇到一个墨西哥游客，我们一路上就作搭档互相拍照，可惜他英文不好，否则可以交流深入一些。广场上几个英武帅气的卫兵在两坛圣火前守卫着，友好地跟游客们合影。其中一个女子搂住两个卫兵，卫兵一下子把她抱起来，一边亲一下，那个女子乐开了花。

　　 在威尼斯广场的顶层大厅里已经看到了古斗兽场，所以很容易就步行到了那里。途中经过古罗马的废墟，天色已近黄昏，夕照投在残垣断壁上，慨叹着岁月沧桑。笼罩在暮色里的斗兽场巍然耸立，纵使苍苔密布亦不失它的万世威严。不禁感叹古罗马曾经的风流，工匠们如此伟大，才能造出这般的胜迹啊！耳边仿佛听到两千多年前的猛兽的怒吼以及斯巴达克斯们厮杀的呐喊，看台上的君王与奴隶主们骄横的笑声，但是今天，人们往往记住的是那些从这里冲杀出来的反叛者，从来只有真英雄能够经受时间的洗礼而永恒。斗兽场前有几个身穿古罗马战袍的人招呼着游客们跟他们合影，装出被刀剑刺中的惨叫声，很是滑稽。不知今日罗马城的居民们心中怎样，先辈们的英雄气度与艺术灵感还余留多少？是否如同这斗兽场略显破败、在时光的风雨中中渐淡渐去了呢？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存在过即永恒。

　　 回旅馆的路上顺便去火车站买明天去比萨的车票，看见圣母玛利亚教堂就走了进去。虽没有圣彼得教堂那样雄伟，但自有自己的精致之处。正好遇到作礼拜，于是也虔诚地站在人群当中，低眉顺首地聆听牧师的布道。虽然是拉丁文一个字也听不懂，但还是跟着人群划了“十字”，“阿门”了几声。

　　 罗马，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但我会毕生难忘的。有机会，我一定要再度回来，领略它的王者风范。若说巴塞罗那是充满天真童趣的少女，那么罗马就是肌肉强健的神帝。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终于明白它的含义。这样的帝王之都，何人能够忽略他的存在？！

　　 罗马，我完全臣服于他金光闪烁的盔甲之前！

　　 Jan. 11, 2005 阴 星期二 意大利•罗马－比萨－佛罗伦萨

　　 早上很早就起来了，王大姐准备了很丰盛的早餐，我吃得很饱。一路狂奔到火车站，结果还是错过了六点钟的班车，只好等十点钟的了。在麦当劳要了片面包一杯咖啡，在桌边开始整理自己关于罗马的回忆。时间过得很快，其间还去了一家唱片店，可惜没有发现我想要的唱片，只好期待在巴黎有所斩获了。

　　 火车吭哧吭哧地开了四个小时才到比萨。出了车站，发现根本没有必要问info，也不想坐公交车，因为满城都是那个斜塔的标志。顺着指示牌，我开始步行，一边开始仔细打量这座名扬四海的小城。比萨很安静，石板路的街道狭窄但整洁，没有很多游客。甚至路过一座桥，河水也是波澜不惊，平静地流淌着。

　　 终于看到了那座塔。铅灰色的天空中，塔身触目惊心地倾斜着，其程度大大超过我的想象，好像随时会倒塌。没想登塔，要价15欧元，是我一路上所见过的景点票价中最贵的。塔边的草坪中间有组雕塑，讲述的是罗马的起源：被父母抛弃的两个婴儿正在一只母狼的身下喝奶，这两个婴儿就是日后古罗马的祖先。即使是在斜塔附近，依然没有什么游客，只见到几队日本人。很奇怪，一路上日本旅行团很多，基本上无人会讲一句像样的英语，而且他们千篇一律一脸无知的表情，充满了那种对西方文明的艳羡。我在一旁等了很长时间，才等到一个推着婴儿车的意大利女子给我拍照，虽然这种“到此一游”的照片总是很傻，但这里是一定要留影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座塔就会倒塌。我想比萨的居民们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塔是不是还立在那里，然后就会感谢上帝它还在。比萨是个如此平常的小城，没有斜塔，我想根本没有外人来的。

　　 回到火车站买了下午4:30前往佛罗伦萨的火车票，就此告别比萨了。火车准点到站，没费多少时间，我就找到了定好的那家旅馆。办理入住手续时，接待告诉我这里没有床位了，需要步行到另外一个分部去。已经有个人在一旁等着了，他与我一起去。看在接待给了我一份佛罗伦萨的地图并划出了重要景点的分上，我没有表示我的不满。与那个澳大利亚男青年一路聊着就上路了。他叫Glen，刚刚毕业，在工作之前出来环欧旅行。很意外的是，他将来的工作是在养老院作护理，在中国是很少见的。不过看得出来，他脾气温和且谦恭有礼，很适合这个职业。

　　 安顿好以后，与Glen一起去吃晚餐。我们在圣母百花大教堂广场上的一个餐厅点了份意大利面条，味道很好，可是分量很少，根本不够吃。吃完了我发现Glen竟然用手指抹盘子里的剩下的调味汁吃，这在中国是很少见的，有些惊讶，好可爱坦率的年青人！没吃饱，只好与他一起去找便宜的餐厅吃披萨，一路行来，佛罗伦萨的街巷安静幽深，全不像罗马那么喧闹。很期待明日晨光中苏醒的城市姿容！

　　 回到旅馆，Glen打开一瓶红酒邀请我一起品尝，我们一边喝着一边聊天。这时来了一个伊朗留学生，今天是他在这家旅馆打工的第一天。他英语很菜，但是很健谈，不停说着他的祖国、穆斯林的种种缺点，然后总结为他的祖国以及中东注定会完蛋。这样对自己的祖国没有信心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我一向对中东国家没有好感，跟这人的想法倒不谋而合。他走后又来了一个台湾人，一看就是在美国长大的汉语不会讲的那种，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在他跟Glen的侃侃而谈中，我沉沉睡去……

大漠

Jan. 12, 2005 晴 星期三 意大利•佛罗伦萨－威尼斯

　　 早上八点起床，看见Glen还在睡觉，就又在床上窝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实在躺不住了，因为只有大半天的时间浏览这座城市。

　　 跟Glen道了别，来到圣母百花大教堂广场旁边的一家咖啡厅吃了早餐，开始欣赏这座世界第三大教堂起来。她非常雄伟，是佛罗伦萨最高的建筑物，但是在我看来，并不是很美，可能因为外墙是黑白大理石组成的方格图案比较呆板吧。不过教堂的正门还是很美的，而且极有气魄！进去买了票，开始沿着楼梯攀登——买了这个破门票简直让我后悔得要死，因为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一直在爬楼梯，又陡又窄的，而且那么多，累到我吐血！也有机会看到教堂内部，可能是供奉圣母玛利亚的，比较朴素，远不及梵蒂冈圣彼得教堂的富丽堂皇。数不清爬了多少级，终于到了顶部的瞭望台，不过我实在是累坏了，坐在椅子上气喘如牛……过了会儿终于缓过劲来，开始俯瞰整个城市。天气不是很好，能见度不高，但还是能看见城市的大部分风物。佛罗伦萨是典型的中世纪古城，没有任何现代建筑物，城市中散落着不少教堂的塔楼。一个韩国女子让我帮她拍照，欣然应允，同时也让她帮我在这座城市的至高点留了影。

　　 下得塔楼，沿地图找到了圣十字架教堂。正门口有一副跟但丁有关的雕像，气势异常凌厉。选了个角度拍了下来，是我一路上的照片中比较满意的作品。闻知教堂里面有伽利略与米开朗其罗的坟墓，于是买票进去瞻仰我最尊敬的科学家。教堂里气氛肃穆，存放着很多石棺，与别处的教堂大不相同，不过绝大部分都不知是谁。首先找到了米开朗其罗的石棺，这确实是我一路上见到的最美的石棺了。三尊女神石像或坐或立围绕在石棺四周，表情美丽而哀伤。虽然艺术在我心中的地位没有科学那么崇高，我还是恭恭敬敬地给这位大师鞠了躬。

　　 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伽利略的石棺，只好问工作人员，她指着大厅一角用安全网遮着的地方，告诉我正在维修。晕倒！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飞越千山万水来拜见伽利略却扑了个空，难道我不够虔诚么？尽管看不见，我还是隔着布幔给这位大师鞠了躬。伽利略后半生受到教会的迫害，去世后他的石棺竟然存放在教堂里，真是科学对宗教的最大讽刺。而且我一直认为，自然科学才是世间的永恒。

　　 出得教堂，发现后花园的气氛实在是令人心动。芳草萋萋小鸟啾鸣，阳光淡淡的，与里面仿佛来自黄泉的阴冷大不相同，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下一步去米开朗其罗广场。这个广场在阿诺河的另一边，而且得登山，不过经历了圣母百花大教堂的锻炼，这点山路根本算不了什么了。路过阿诺河，河水平静地流淌着，不禁痴想，这条河上每一片波光都是一首诗，每一朵浪花都述说着这座城市的艺术风流。广场上没有什么人，不多的几个小摊前生意清淡。大卫就在广场中央站立着，体态匀称优美，目光似沉思又带一丝忧伤。可惜因为是露天的，很多鸽子在他身上停留而且自由发射“炮弹”，搞得他污迹斑斑。又想起摆满全城的大卫明信片，其中一张特别突出他的男性部位，而且还用大圆圈圈出来，真让人哭笑不得……米开朗其罗大概永远也料不到这一点吧？

　　 下山后，在寻找伟奇奥宫广场的路上，经过一座廊桥与很多美丽幽深的小巷。虽然商店里都是那些顶级名牌服饰，但依然不改城市里强烈的中世纪艺术气息，毕竟这里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啊。当年，在微波轻漾的阿诺河边，在那些精致幽深的街巷中，在人声鼎沸的广场上，徐志摩一定被这座城市——缪斯女神在人间的花园所迷醉。于是，他毫不吝啬地给了佛罗伦萨人世间最美的名字——翡冷翠。

　　 Jan. 15, 2005 阴•雾 星期四 意大利•威尼斯

　　 世界上城市有很多种，但是威尼斯只有一个。

　　 早上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出门一看，还是浓厚的大雾，如同昨夜到达的时候一样，看来水气氤氲永远是这座城市的主题。乘坐公交车来到罗马广场，也就是从大陆进入这座水城的承接点，眼前的景色立即不一样起来，各色各样的桥梁一座接着一座，几乎每不到100米就出现一座，且座座玲珑别致。桥下，亚得里亚海水呈现出如翡翠般的绿色，每有船驶过，微波轻拍石岸，台阶上的青苔便轻摇曼摆。站在桥上举目四望，皆是深深幽巷，不过不同的是巷道是水。建筑都很古老，石墙石柱色调斑驳，石雕天使们也因岁月的刻画而逐渐模糊，呈现出与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朦胧美态。

　　 基本上没有看地图，随便乱走着，有时会看见箭头指着圣马可广场的方向，有时候丢失了方向也不必担心，因为走一会总会回到主路。途经一个小广场，遇到一个意大利男青年，他拦住我，原来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在这里设立的捐款处。我不是大款，但还是小小捐了4欧元，同时告诉他，中国有很多儿童没有机会上学，他们更需要帮助。

　　 就这样一路行一路看，终于来到圣马可广场。在这样一座河网密布的水上城市，有这样一座大广场可算是难得的奇观了。让我极度惊诧的是广场的鸽子！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每当有人扔面包屑的时候，就黑压压一大片飞过去，站在一旁的我得赶紧跑开，否则很可能被这批“饿虎扑羊”的馋嘴鸽子击中。而喂食的人们则身上停满了鸽子，头顶也多半停着一只，女孩子则吓得失声惊呼。也是欧洲人如此喜爱鸽子，这要是在中国，早被人偷回家当作下酒菜了。

　　 圣马可广场对面就是亚得里亚外海了。海上有两座小岛，在雾气中影影绰绰不可见，如同隐藏在雾气中的希腊神话海妖，遥远的海上只听得见她缥缈的歌声。

　　 沿着海滩走着，渐渐感到明亮起来，原来太阳终于出来了，刚才模糊不清的景致终于清晰起来。威尼斯的冬日总是浓雾弥漫，每日只有午后一个多小时的阳光。顺着路牌，走到了里亚托桥，从桥上远望，河岸上欧式房屋如歌余韵般弯弯曲曲地延伸到远处海面的波光鳞鳞之中。下桥后来到一处行人稀少的街区，小巷幽深，商店橱窗里面陈列着精美的面具以及玻璃工艺品，颇有“小楼昨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风致。一路走着竟然来到了圣露西亚火车站，站旁就是游船码头。在威尼斯，公交车与出租车都是船，心里想着明日该乘船看看这座城市了。

　　 Jan. 14, 2005 阴•雾 星期五 意大利•威尼斯

　　 由于昨晚怎么也睡不着，估计到两点多，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已经11点了。起来后匆匆在咖啡馆吃了个面包喝了杯Cappccino，就往威尼斯而去。

　　 来到火车站买了船票前往Lido岛而去。本来想在甲板上欣赏威尼斯的美景的，奈何实在冻得受不了，只好缩到船舱里来了。船很快开到了外海，海水很清，依然是翡翠般的绿色。海面上游弋着很多海鸟，随着波涛起伏着，小眼睛骨溜溜，煞是有趣。

　　 船到Lido岛。上得岸来，没有跟随人流，而是独自走到一条无人的街上。反正这个岛不大，记住码头的方位，怎么走都不会丢。街的尽头就是沙滩，因为是冬季，沙滩空旷清冷，岸边堆放着很多遮阳伞，可以想见这里夏天是如何热闹。海浪轻微冲刷着沙滩，海水很浅，在视力所及的距离都能清晰看见水底的沙地。如若是夏天，我肯定脱掉鞋子下海了。沙滩上满是小贝壳，走在上面吱吱嘎嘎地作响。我蹲下来随便捡了几个，可惜没有几个好看的。这些贝壳躺在这里，慢慢沉积下去，几万年后沧海桑田，它们会成为化石或者沉积岩的一部分，不禁想起人世匆匆，几十年光阴真是一弹指之间便已逝去。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在剩下的几十年里好好善待自己。

　　 晚上回到旅馆，房间里搬来了两个美国小伙子，我们聊得很开心。我使出全身力气向他们吹捧中国怎么好玩，尤其把南京好好夸了一番，惹得两个小伙子打定主意一定要到中国好好溜达一圈。其中一个健谈一些的叫Matt Rose，他马上要去香港念书，要了我的Email，说以后来中国肯定要来找我玩。Matt对中国历史很了解，当我抓住机会告诉他们日本是怎么样一个残暴无耻的民族的时候，他说他知道，日本是个Son Of Fucking Bitch的无耻国家，真是大快人心啊。还有，Matt竟然问我是不是在美国学的英语！哈，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问我咧，佛罗伦萨遇到的Glen也这样问过。我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如何，但还是禁不住小小地得意了一把。

　　 今夜是我在意大利的最后一夜了。一路行来虽然孤单，但还是新鲜有趣的，看到了很多生平未见的奇景，也不枉来欧洲一趟了。

　　 Jan. 15, 2005 阴 星期六 意大利•威尼斯－米兰－法国•巴黎

　　 早上醒来的时候，两个同屋的美国小伙子还在睡觉，没有吵醒他们，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坐上威尼斯开往米兰的欧洲之星，前往我在意大利的最后一站了。车厢整洁安静，没有国内火车永远的吵闹拥挤。两个半小时就在我听听音乐打打瞌睡中度过。其间不时看看窗外，意大利的北部果然全然一片破败荒凉，与这个国家这些年持续的经济下滑相对应。不禁就非常怀念前几天从都灵到罗马的的旅途中，热那亚到比萨之间优美的山海之行。

　　 车到米兰。米兰的中央火车站的壮美让人吃惊不已，雄浑的粗线条神话雕塑，两旁各有一只雄狮张开大口喷着水。如果不进站而远观，还以为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神殿呢！从火车站坐地铁到了市中心的大教堂广场，可惜正在维修，因而没有拍“到此一游”的照片。绕到侧面，才发现这座教堂的确气势非凡，比之圣母百花教堂多了一份精致优雅。这是我在意大利看到的第一个歌特式教堂，外墙上有数不清的雕像，可惜太高无法看清。绕到正门，门前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站着，一时不确定让不让进，直到见到别人进去了才跟了进去。警察原来是做安检的，我打开背包给他们检查时，旁边一个警察竟然用日语向我问好，我赶紧“严正”声明自己是中国人。

　　 进了大门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不要门票的，不禁窃喜了一番。依然是高高的石柱，内庭非常阴暗，感觉如同《魔戒》中的魔力亚山洞。与别处的教堂一样，这里安葬着很多主教的遗体，尤其是其中一具——圣坛下方，神圣的雕像下存放着一个玻璃棺材，里面不知躺的是哪个主教的遗体，脸部没有盖东西，干枯发黑无比狰狞可怕。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看见有很多人指着一个雕像指指点点，细看才发现原来这又是一个恐怖的东西！原来这是一尊没有皮肤的雕像，可怕的是他竟然把自己的整副皮肤背在肩上。心中不禁厌恶起这座教堂起来，如此圣洁的地方却有这么多可怕的东西！随着人流来到地下室，一边是主教的石棺存放地，我依然没有兴趣且极端厌恶；另一边则有些意思，小厅正中的圣坛上有一个闪着金光的箱子，形状很像《夺宝奇兵》中的约柜，回头定要查一下资料。

　　 出了地下室来到教堂大厅的另一侧，比对面的狰狞恐怖要美得多。圣坛前蜡烛得柔光跳动着，人们虔诚地祷告着，我花了0.80欧元买了个蜡烛点燃在圣坛前，希望这柔和的烛光能够驱散之前的邪恶恐怖。

　　 出了教堂，开始在米兰的大街上溜达起来。果然不枉时装之都，满街都是名牌，店铺装修得很漂亮。米兰的奢华程度比首都罗马更甚，街道也更加大气。不过即使米兰的工商业如此发达，城市依然保持着中世纪的景观，如同一路上见到的那么多城市一样。原以为米兰会跟佛罗伦萨一样是个别致的小城，却正好相反，完全一幅国际大都会的派头。看着街头匆匆走过的衣着鲜亮的俊男美女，忽然就想起林忆莲的《倾斜》，80年代末她那些意乱情迷的歌尤其适合米兰这座城市。

　　 现在正在飞往巴黎的飞机上。已经经历了罗马，终于可以见到真正的国际大都会——花都巴黎了！

　　 Jan, 16, 2005 晴 星期天 法国•巴黎

　　 早上赖到十点多才起床，出门买了个巧克力烤饼充当早餐就晃悠着上路了。走到昨晚那个地铁口找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售票的地方，倒霉！拿出地图，看着密如蛛网般的街道，只好放弃了自己寻找名胜的打算，于是决定自己信步在巴黎城里四处乱走。看见前方有个教堂的尖顶，觉得应该是个不错的去处，于是就慢慢踱了过去。

　　 果然是巴黎啊！没有白天与夜晚、工作日与休息日之分，永远都是这样喧闹繁华。街巷错综复杂，但是比较干净，比起罗马、佛罗伦萨的混乱不堪不可同日而语。房子都是漂亮的欧式建筑，我抬头看着那些窗户，心想没准天使爱美丽正躲在其中一扇的后面奇思异想着呢。

　　 穿过一条小巷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原来塞那河就在那儿。这条河在我心中就是流浪诗人，落魄的画家，激进的思想者的代表，河水流淌在岁月里，承载着太多巴黎的艺术风流。河中心的小岛上就是刚才我看见的教堂，一看路牌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巴黎圣母院。来到圣母院前的广场，想着维克多•雨果的那部美丽却让人心碎的小说，那个烈火般明艳却冰雪般纯洁的女子，当年真的在这里舞动过她那红色的长裙么？教堂的钟楼依然巍峨，却不再有驼背怪人胆怯、忧伤但又深情的目光了。随着人流进去，正好遇到周日教堂做弥撒，人们虔诚地站着。没有走几步，布道的牧师开始唱起格里高利圣咏，声线淳厚悠扬，不亚于DCD的Brendan Perry亲临现场呢。紧接着庄严的管风琴响起，唱诗班女声合唱回荡在空阔的大厅里。那一刻，多日的风尘仆仆涤荡殆尽，疲惫的心得到了平静祥和。

　　 弥撒结束了，人群开始散去，我开始漫步欣赏。光线依然不足，但没有一丝米兰大教堂的阴森。很多人在一个玻璃柜旁边写着什么，过去一看，得知原来是让来访者留下自己的愿望。我郑重写下：从今以后，善待自己，善待家人，善待朋友，善待生命，落款是自己的名字加上中国南京。同时留下了英文翻译，投进了玻璃柜。我将永生记住我在巴黎圣母院许下的这个愿望！

　　 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圣母院，随着塞那河信步前行。看到Centre Pompidou的法文路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这就是彭皮杜现代艺术中心。顺着路牌走了一会儿，看见一座全钢筋玻璃的建筑，上面密布巨大的铁管，还以为是什么工厂的车间呢。一想不对，巴黎市中心怎会有这样的工厂嘛！绕到正面才发现这原来就是彭皮杜。想起来也挺奇怪，巴黎这座普天下美城之冠，城里却有很多奇怪的建筑，比如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埃菲尔铁塔，还有眼前这座彭皮杜现代艺术中心。刚开始修建的时候，它们无一例外地被巴黎市民们反对，后来却都成为了巴黎的标志。艺术，原本就应该不拘一格的。大厅里有个可爱的工艺品市场，摆满了很多艺术家、设计者们亲手设计制作的小玩意，其设计之别出心裁让我目瞪口呆，一只小小的咖啡杯都能如此别致。可惜价格太高，也不允许拍照。

　　 出来后研究了一下地图，确认卢浮宫就在不远处，打算步行过去。途中在家中餐馆吃了午饭，老板又是温州人。一路上遇到的每一家中餐馆的老板都是温州人，就很感慨温州人确实精明胆大，不奇怪他们何以成为中国首批富起来的人。当我们这样的人还在幻想着北京上海怎样繁华时，他们早已经将中餐馆开遍了全世界。

　　 离开中餐馆那条小街，走了不到一百米，就看到一座巍峨的宫墙，卢浮宫，这座汇集了全人类文明、艺术和梦想的宫殿就呈现在我面前。由贝律明设计的玻璃金字塔就在宫前广场的正中，不仅是一道风景，同时也是卢浮宫的入口。本来想明日看卢浮宫，今天先逛香榭丽舍大街与埃菲尔铁塔的，但是已经到了门口，实在忍不住诱惑，看看表还有四个多小时才闭馆，就买了门票，何况我也实在累得逛不了街了。后来证明我的这个决策多么失误！卢浮宫哪里只要四个小时，就是四天也看不尽啊！

　　 进馆之后，拿了份中文导游图，本想按图索骥，但是发现卢浮宫的布局太过繁复，只好信步游览起来。先到了美索不达米亚文明馆，汉谟拉比法典就在这儿，曾经出现在世界历史课本上的、人类文明史上首部法典就真实地立在我面前。我想，与我一起学习世界历史的家乡同学们，恐怕没有几个有我这般幸运吧。两河流域，古巴比伦文明，曾经那样灿烂辉煌，如今已经变成极端分子的聚居地，真让人倍感遗憾！卢浮宫的文物摆放格局真令人叹为观止，见到了萨垠二世时期的人首翼牛像，两边相对形成一个拱门，让人错以为穿过了这个门洞，就可以见到古巴比伦王了，也许巴比伦的梦神墨菲斯（就是《黑客帝国》中那位黑人大哥）今晚就会带我回到人类文明发源地去呢。

　　 来到拿破仑三世当年的寝宫，瑰丽豪华，但总是弥散出一种繁华落尽的沧桑，我想可能是他凄凉的晚景在影响着我的思绪吧。又到了法国王宫珍宝馆，满目的奇珍异宝耀人眼目，黄金在此恐怕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尤其是国王路易十四的王冠，全由巨大的宝石、钻石镶嵌而成，璀璨生辉让人无法直视！

　　 出了法国中世纪馆，前方就是意大利中世纪绘画馆了。到处都有蒙娜•丽莎的指示牌，终于可以见到这个卢浮宫的镇宫之宝了。沿途都是优美非凡的油画，多到没有办法一个个仔细看，而且只有法文介绍看不懂。进了一个房间，很多人围在一堵墙边，她就在那里了。挤过人群，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后，开始仔细欣赏起来。意大利中世纪的富足的女子，看不见她脸部有任何的肌肉牵动，那令人不可捉摸的微笑却是那么生动的荡漾开来。我直视着她的双眼，良久不曾移动一下，生怕惊跑了那种魂游天外的感觉。周围人群的喧嚣、相机的闪光灯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她的笑容，穿越时间的瀚海，与我这个异乡的东方人这样对视……

　　 告别了蒙娜•丽莎，来到了法国中世纪绘画馆，终于见到了著名的《自由引导人民》这幅曾经作为中学《世界历史》封面的油画。几乎没有什么人欣赏她，只有我这唯一的中国人在那里感叹着：自由，于我们这个饱受苦难的民族来说多么可贵！

　　 依照图示，我找到了埃及艺术馆。这里的收藏远比梵蒂冈博物馆丰富，一种来自悠远的异族神话世界的神秘萦绕在安静的馆区。那些石棺上的画像以及呈坐姿的石像平静而雍容，仿佛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古埃及人的复活与永生，本就不是指回到现代的巴黎吧。

　　 再一次穿越法国绘画馆，见到一幅描述加冕仪式的油画，正中跪在国王旁边的女子，以及整个场景像极了《玛歌皇后》的故事。不禁想起伊莎贝尔•阿佳妮如森冷天空的眼神，那个集纯情、美艳、阴险却又激情四溢的法兰西女子，也许只有在巴黎这个梦想不断破灭又诞生的地方，才能有如此的奇情女子吧。

　　 马上就要闭馆了，问清楚了馆内的工作人员，就匆匆奔往古希腊艺术馆而去，为了看看永恒的阿芙洛蒂忒，也就是维纳斯。古希腊雕塑一向是我的最爱，卢浮宫无论是从收藏的数量、质量上，还是从摆放的格局上说来，都是我见到的最好的。正在弹琴的太阳神阿波罗、全身铠甲的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俊朗威武的七海之神波塞冬、火神阿瑞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思于大厅两旁或卧或立，仿佛万神之王宙斯正在奥林匹斯山顶召开众神的聚会。展厅的尽头，就是阿芙洛蒂忒，希腊神话里的爱与美的女神，人世间一切浪漫的始作甬者。她在海底沉睡了数千年，直到被后人发掘，虽然双臂已不见，但其优雅的美态却丝毫不减，以柔和的光晕在悄悄散发。

　　 出得馆来，暮色已沉，远方埃菲尔铁塔华灯已上，变化莫测蔚为奇景，留待今后两天的巴黎环游了！

大漠

Jan. 17, 2005 阴•雨 星期一 法国•巴黎

　　 早上匆匆跑到巴黎北站买火车票去凡尔赛宫，被告知周一不开门，只好改变计划去香榭丽舍大街、凯旋门与埃菲尔铁塔了。

　　 巴黎的地铁实在太方便了。无论在哪个站上哪条线的车，换车不超过两次绝对能到你要去的地方，光就这一点，北京、上海离国际大都市还差得很远。不过巴黎也有欧洲城市的通病，就是小街小巷多如牛毛，错综复杂而且极没有规律，最夸张的是巴黎火车北站那里，十条街汇集在一个路口，我想就连巴黎人自己这一辈子也未必搞得清楚这么多的街道名称。

　　 来到协和广场，远远看见了香榭丽舍大街的林荫大道，以及大道尽头气势雄伟的凯旋门。虽然是冬天，而且天阴阴的不时来场小雨，但是香街上依然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巴黎不愧为时尚之都，香街上衣裳鲜丽的俊男美女让我大饱了眼福，个个都像模特儿。女人们气质优雅，在街上步履匆匆，肌肤胜雪神情淡漠，真是说不出的冷艳逼人；男人们虽然一色的风衣，但是表情儒雅，温和可亲，不像德国男人天生带有纳粹的冷硬。加上他们动人的法语，难怪人们一致认为法国人最适合作情人呢。

　　 中途见到了维珍唱片公司门市部，进去逛了一大圈，不出意外，发现了很多想买的唱片。可是价格实在是难以承受，只拿了一张Cocteau Twins1985年两张EP的合集，已经找了很久，没想到在这里能够买到，也算是我在世界上最著名的商业街上购物了。

　　 凯旋门终于森然地耸立在我面前。罗马破败荒凉的凯旋门让人徒生历史沧桑的唏嘘，米兰的凯旋门是名牌店大街的入口，代表着时尚华贵，唯有巴黎凯旋门这么具有英武的帝王之气。不过在阴沉的天空下，凯旋门那么盛气凌人地雄踞于眼前，我脑海中联想起的却是《卡萨布兰卡》中男女主角驾车在巴黎的浪漫时光。门洞中庭有个圣火坛，旁边摆满了鲜花，我想大概是纪念阵亡的将士们的吧。不过我可实在想不起，法国历史上有多少战争是正义的。

　　 出了凯旋门的地下通道，迎面遇到两个中国人，他们央求我去帮他们买路易•威登的皮包，说是因为他们买过了不能再买了。实在拗不过他们的请求，就将信将疑地跟着他们去了，心中打定主意，如果他们要我垫钱我就当场拒绝。他们把我带到路易•威登专卖店的门口，给了我900欧元，指定我买一个钱包一个单肩背包。这些人也真够大胆的，就这么把900欧元当街给一个陌生人，要是我跑了岂不歇菜。进了店，选好了包，很不在乎地付了钱，心中却想着，我是连90欧元买这俩破包也是舍不得的。中国人啊，一旦有了钱就爱买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没想到把包给他们之后，他们竟然要求我到另一家专卖店再买相同的俩个包，这次我很爽快地答应了。谁知道选好了包后，店堂经理告诉我一定要出示身份证件才可以买，而我的护照已经在他们这儿有了联网记录，就没出示，当然也就买不成了。晕倒！还是头一回听说了这种事，买东西还要凭证件，有钱还真就买不到摆在那儿的东西。路易•威登正是抓住了人们的这种心理，泰坦尼克号上面打捞起来的包就它的没坏，大有资格搞这个噱头。不过换了我，我才不买这种花纹一成不变的玩意，在我看来又土又傻，Prada、Gucci的东西比它时尚的多，而且更便宜呢。（后来才知道我上当了，这俩中国人是专门作这个生意的，我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问他们要至少100欧元作为劳务费的。）

　　 告别这俩中国土财主（穿的那叫一个傻），匆匆往埃菲尔铁塔而去。完全不必看地图，因为塔尖就在那里，香街上就能看到。穿过塞那河，转过若干个街角，铁塔四只巨大的基座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比我想象的要庞大的多，我一直退到河对面的大剧院的台阶上才能勉强拍全。很多小贩在塔下叫卖那些小工艺品，大部分是黑人，突然他们互相呼叫着狂奔起来，原来一个警察从码头边跑过来。小警察一路把他们追过了桥，不紧不慢地跑着，小贩们跑一会就停下来，回头一看还在追，只好气急败坏地继续逃。还真是头一回在国外看到这样的场景呢。在喷水池旁闲逛时，老是念叨着一首歌名《失落于巴黎铁塔下》，很早以前的一首老歌。我从没有听过，只是因为歌名的落寞便记住了。到了这样无数人梦想的美城，我怎么老是想着失落呢？是这阴冷的冬日？是一路旅途的劳顿孤单？还是我德国留学梦想的破灭？不知道，我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真的失落了自己，而且在这异国他乡，我想我永远也找不回来。

　　 决定登塔。来到售票处一看，顶层关闭，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天这么阴上到顶层也看不到什么。到二层是7.50欧元，既然来了，还是要花这个钱的。缆车很快就把我们带到了观光台，风很大，从这里看出去，巴黎市区一览无余，可惜是阴天，没法看得更清楚。看台上，年轻的恋人们在接吻，中年夫妻们拥抱着，还遇到一对中国来的老年夫妇。在这个浪漫的地方，唯有我形单影只，不禁小小酸溜溜了一把。

　　 下得塔来，正好六点钟，晚上铁塔逢准点就闪灯，白天里铁灰色的塔身在灯光的变幻下，变成了水晶灯塔，七彩晶莹。雨大了起来，人们纷纷四散开来，唯有我呆立雨中。这一次，是真的失落于巴黎铁塔下了。

　　 Jan.19, 2005 阴•雨 星期二 法国•巴黎

　　 早上乘坐十点的市区列车前往凡尔赛宫，天气时晴时阴，间或还夹杂一场雨。凡尔赛宫的广场空阔阴冷，风吹得我简直没有办法呼吸，只好匆匆进去，没有好好欣赏皇宫外观的气魄。

　　 凡尔赛宫布局庞大，宫室内部布置极其奢华，但我总感觉到一股陈年腐烂的气息，尤其是那些床具布幔，这与我在看故宫里那些后妃的寝宫时的感觉如出一辙。从那些金碧辉煌的装饰品，花纹繁复的家具，色彩绚烂的油画，可以想见当年这里是怎样一幅歌舞升平的繁华胜景。如今繁华落尽，徒留这些色彩开始昏暗的物事……

　　 宫室一间连着一间，与故宫的宫殿单独分离开来的布局大不相同，极尽奢华之能事。有些区配有中文导游讲解，那些墙上原本不知为何物的油画开始有了生命，神色娴雅的公主，气度雍容的皇后，飞扬跋扈的国王，还有我最爱的古希腊众神在我身周盘旋飞舞着，惊心动魄的法兰西历史在我面前上演起来。不得不感慨法国人是多么勇于接受新事物且善于变革的民族，与中国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不过各有所长，中国人温和谦虚，达观知命，又是世界上其他任何多家都不能比拟的。

　　 凡尔赛宫的花园跟明信片上看到的一样美。碧波荡漾的游泳池旁边环绕着暗青色的大理石雕塑，常青灌木丛被修建拼接成精美的图案，即使是在这萧瑟清冷的冬日也呈现出完全不同于中国园林之于山水的美态。如果是夏天，繁华盛开绿草如茵，一定会更美丽。

　　 晚上在那家中餐馆吃饭，边吃边与老板闲聊，得知明天巴黎铁路工人大罢工，吓得我立即跑到北站买明早巴黎开往布鲁塞尔的车票。幸亏买到了，不过售票员告诉我，明天这班车不一定会开。老天爷保佑我，可不能临时取消，兜里剩下为数不多的钞票可经不起折腾了。第一次遇到罢工这回事，总算见识到了真正的西方民主，中国是永远不能有的，否则就真乱套了。

　　 回到旅馆，跟那个巴西同屋继续聊天。我不忘记自己的使命，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日本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挖空心思向他描述了南京大屠杀的惨绝人寰。他震惊不已，拿出笔记事本慎重地记录下了时间地点以及三十万死难者这个可怕的数字，同时跟我说，南美人对二战印象不深刻，从今以后要仔细研究一下日本这个国家了。哈哈，我的任务圆满完成，欧洲、北美洲、大洋洲甚至南美洲我都传播到了。他又问我中国经济现在情况如何，我很自豪地告诉他，中国现在的发展速度与态势是西方国家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听了我说出的具体数字，他惊讶了半天，他是无法理解中国人现在一门心思搞经济的干劲的。接下来，他又问中国现在开放了，外资在中国这么多，中国现在还是不是社会主义？我想了半天，告诉他以前中国搞的那种封闭型的社会主义，跟西方完全敌对，没有给中国老百姓带来任何好处，现在这种体制不管它性质如何，但是人民的生活正在逐渐改善，显然是好的，至于是不是社会主义不重要，能给人民造福的社会体制就是好的体制。他很惊讶，没想到中国人现在的思维已经是这样的了，我很自豪地告诉他，中国人早就已经改变了，世界历史上只有清王朝时期的几百年中国的经济落后于西方，几千年来中国一直是世界上经济最发达的国度，没有外强的干扰，中国完全可能回复成为世界经济中心。不过看起来这位巴西仁兄颇不以为然，我心里想着，不管怎样，怎么着也比巴西以及整个南美洲强很多吧！

　　 今晚是我在巴黎的最后一夜了。单从旅游来看，我最喜欢的是罗马，宛如神话中的城邦。巴黎是个真正的国际大都市，艺术氛围浓郁，时尚精致，宛如统领欧洲的女王，处处都能体会到她多元文化并存的气息，法兰西民族追求生命中哪怕只有一刻的灿烂辉煌的特性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一览无遗。可惜西欧第一大国，我只看了巴黎，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到南部的尼斯、嘎那看看，对尼斯的蔚蓝海岸倾心已久啊！

大漠

Jan. 19, 2005 多云 星期三 法国•巴黎－比利时•布鲁塞尔－荷兰•鹿特丹

　　 清晨七点半匆匆赶到火车站，得知开往布鲁塞尔的列车只取消了下午的一班，庆幸不已。不过那些打算今天乘坐法国国内列车的人就倒大霉了，基本上全停了，火车站里冷冷清清，全不像平日里的熙熙攘攘。票价也真够贵的，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要价71.50欧元，是我一路上买的最贵的一班，不过巴黎到布鲁塞尔只有这一种列车，再贵也得咬牙坐。

　　 火车运行极快，估计时速在300公里左右，外面的景色都没怎么看清楚就一闪而过。后面两个法国男子一路上不停聊天，就在欣赏优美的法语中抵达了布鲁塞尔，这座号称欧洲的首都的城市。我对布鲁塞尔以及比利时没有什么直观印象，但想象中他就像比利时乐队Hooverphonic的音乐：烟视媚行，怪诞冷艳，可没想到城市的市容这么混乱。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与中世纪的古建筑杂乱无章地混在一起，甚至语言也这么混乱。因为历史原因，比利时通行两种语言：荷兰语与法语，不管是地铁、公交站名，商场里的货物标示，甚至中餐馆里的菜单全都标出这两种语言。难怪别人说比利时是欧洲最没有特色的国度——不过也可能我的旅行太匆忙，没有太多时间来寻访，否则也可能会发现布鲁塞尔的别致之处。

　　 步行来到著名的大广场，还是惊喜了一把。单从这个广场来看，人们肯定会以为布鲁塞尔是座古城。广场上古朴的方砖铺地，四周围绕的是清一色的歌特式古建筑，露天咖啡座旁摆满了鲜花，没有丝毫城市其他地方的杂乱与浮躁。，广场一侧有个巷子，巷口的墙上有座铜质卧像，很多人在上面抚摸着，以至于铜像灿然如金。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无论是卧着的人还是上面的小天使，表情都很悲苦。那种愁苦之深，使得我不愿意触摸，因为不愿意去感受曾经的那个可能存在的悲剧传说，更不愿意打扰他们的宁静。

　　 沿着这个巷子一直走过两个路口，第三个路口就是著名的尿尿小童于连了。果然是“小”童啊，简直只有我的小腿那么高。这个憨态可掬的小娃娃，曾经尿尿拯救了布鲁塞尔，我想，整个城市的居民们都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心肝宝贝吧。

　　 坐了20多分钟的地铁，来到了布鲁塞尔的另一标志——原子球，在郊外显得异常醒目。可惜正在修缮，照片中见过的明亮金属质感也变得脏脏的，不过其设计与造型实在是巧夺天工。原子球对面就是欧盟的总部，各国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其中甚至有咱们的五星红旗，可惜照片上看不出来。

　　 回到火车站，买了鹿特丹的车票，到了时间列车却没有进站台。原来下午3:46的这一班国际城间特快因故取消，下一班得等到一小时之后。百无聊赖之余，买了盒著名的比利时GuyLian海贝巧克力，一边吃到车站外面闲逛，发现很多人在围观。原来是警察办案，一个眼神乖戾的半大小子被拷在路边，警察们正翻天覆地在他车子里搜寻什么，估计这小子在车里藏匿毒品。平生头一回见到警察拷人，也算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火车终于启动了。不到一个小时，车到比利时海港城市安特卫普，世界著名的钻石城。可惜我的行程没有安排，下一次就不知道猴年马月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一觉醒来，列车已经抵达荷兰鹿特丹了。荷兰真得非常干净，我去过的国家都远远不及。买地铁票的时候，那个女售票员笑得非常和善，而且没有一点职业化的意思，让我一下子喜欢上了鹿特丹。出了地铁站，外面风很大，但是没有一丝难受的感觉，高耸的写字楼纷纷亮起了灯，辉映得整座城市如同水晶宫殿。因为鹿特丹的旧城全部毁于二战，所以没有一座古代建筑，整座城市都是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很像上海浦东呢。连续这么多天都在中世纪古城转悠，这下倒真有耳目一新的感觉。由于没有地图，在找旅馆的途中迷失了方向，正在四处乱走的时候，一辆漂亮的汽车开了过来，车上两个女子问我需不需要帮助，看见她们暧昧的眼神，我就不敢上她们的车，径直走开，谁知道她们一直跟着我不停说些什么。原来是街头的流莺，竟然开车揽客，还挺高级。这也算是我的第一桩艳遇吧。

　　 找到了StayOkay青旅，条件非常好，跟威尼斯的那家不分上下。出门寻找餐馆吃饭，街道非常宽阔，有专门的自行车道，不时有大声谈笑着的青年男女骑车经过，他们的笑声随海风飘散在干净的空气里。当年在南京，鹿特丹是每天都会提到的地名，如今真地来到这个跟中国相距两万里的地方，站在亚欧大陆的最西端，迎着来自北海的略带咸味的海风，圆了我跟叶子的梦想。没有罗马沉重的堆积已久的历史灰尘，没有巴黎夜色里的酒色笙歌，在这座大西洋之滨的港口城市，我所能做的，就是遗忘。

　　 夜色，如同一张温柔的毯子覆盖下来……

　　 Jan. 20, 2005 雨 星期四 荷兰•鹿特丹－阿姆斯特丹

　　 早上起床，发现牙具忘在巴黎了，晕倒！只好胡乱洗了把脸，嚼着口香糖上路了。已经早上十点了，街上行人依然稀少，商店依然关着门，要是在中国，这会不知有多热闹了。我走的那条街，唱片店好多啊！耐心等到十点半，等他们开了门赶紧进去翻看。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想买的唱片，但是在一家店里发现了Dead Can Dance的Toward The Within现场的DVD，二话不说掏钱买下，很大的收获呢。

　　 在商店里收到Echo从德国明斯特打来的电话，问我后天去不去她那儿，于是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刚挂断电话，就收到了“火麒麟”Dirk Schlömer（暗潮仙音传奇人物，Amygdala/Stella Maris/Das Zeichen的首脑）发来的短信，告诉我明天下午他在科隆等我，可惜我答应了Echo，只好放弃了跟Dirk的碰面，希望今后还有见面的缘分。

　　 继续逛街。鹿特丹完全一幅摩登都会的景观，现代化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数量没有上海那么多，但是每一幢的设计都新颖独特。灰色的雨云在天空中翻滚着，雨丝随着狂风扑面而来，让人无处闪避，难怪荷兰是风车王国，这么大的风不加以利用实在可惜。走到一座斜拉吊桥上，海面上波涛汹涌，船只来往频繁，可惜集装箱港在外海，没法一睹世界第一大港的胜景。雨大了起来，发现有公交车站台，等不多时来了一辆有轨电车，跳上车竟然发现有售票员，这在欧洲倒真是头一回见到。我倒宁可这样，省得我老想逃票又成天提心吊胆的。

　　 来到火车站，买了十五分钟后开往阿姆斯特丹的IC城间特快。车离开鹿特丹市区，来到荷兰广袤的原野，放眼望去，地势非常低平，不见一点儿起伏。大片大片的草地，羊儿们安静的吃着草。虽是阴天，但已经能够想见荷兰著名的白云蓝天是怎样的了。

　　 一个小时后，车到阿姆斯特丹。下车后，没有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我定的Shelter City青旅。很干净，接待也很友好，一幅乐于陪你聊天的样子，相比之下，巴黎的青年旅馆简直就像是收容所。这家旅馆是基督教会办理的，晚上七点还有免费的教义讲坛，不过我没兴趣。说实话，我对宗教的兴趣不大，无聊空虚的人才会在宗教里寻找寄托与方向。

　　 因为住的是基督教的旅馆，所以就不好意思像他们打听红灯区在哪里。只好先去吃饭，心里一路盘算着该怎么开口向餐馆老板问这个羞人答答的问题，没走几步就被敲击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原来路边橱窗里站着一个比基尼女郎向我招呼呢，同时不停抛着媚眼做各种挑逗的动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壮汉已经跟上来，特别“哥们”地搂住我肩膀，问我要不要“光顾”这些小姐。我赶紧逃开，一眼望去，一溜儿橱窗女郎站着卖弄风情，一有人走过便更加起劲地“表演”；门口都是一水儿西装革履的壮汉，个个都殷勤备至地跟我招呼着。各种肤色的妓女都有，美丑不一，有的站着跳艳舞，有的坐在椅子上抽着烟表情冷漠。原来，旅馆就在红灯区外围，这倒没想到。看着这些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我实在是万分好奇：她们怎么就能把人类最起码的羞耻心扔得一干二净呢？荷兰真不愧为世界上最开放的国家，“性都”阿姆斯特丹的开放程度真让人瞠目结舌。

　　 先找到家中餐馆，胡乱吃了晚饭，开始到市区逛悠。阿姆斯特丹被誉为北方的威尼斯，城里河网密布，房屋都是白色的门窗，典型的荷兰风格。因为古时荷兰收取门户税，所以阿姆斯特丹的房子的门都很小，建筑物也不大，整座城市就像是座大庄园。走到市中心的达姆广场，一旁的王宫气魄不凡。荷兰是王国，不过这座王宫听说是摆设，真正的国王住在海牙。雨中的阿姆斯特丹依然热闹，大街上人流如织，可以看见衣冠楚楚的俊男靓女，也能见到蓬头垢面的醉汉，在有些小巷里还能看到一些身穿朋克装的小年青在吸食大麻。能听到很多人讲英语，荷兰的英语普及率在世界上都是名列前茅的，难怪荷兰的国际化如此明显。不过正因如此，当年号称“海上马车夫”的尼德兰人海上霸主的遗风已不可觅了。

　　 又走回到了红灯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红灯区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分已经开始了。阴冷的风雨并没有打消人们的兴致，红灯区阴暗的巷道里人们摩肩接踵，其中东方人占了大多数。霓虹灯招牌的Live Show到处都有，壮汉们向每一个过路的游客热情吆喝着。在一家门口我刚停下脚步，就被一个壮汉热情拉了进去，心想既然来了，就得见见这个世面，何况人家既然能开我就能看。售票员收了钱，告诉我说这边的表演只有十分钟，又给我张手写的票，告诉我完了可以到河对面的那家“Sex Palace”继续看一个小时的表演。我想这下上当了，那边铁定不认这个手写的票，不过钱已经花了就收不回来了，冤大头当定了。表演让我倒尽胃口，两位表演者又老又肥，竟然还滑稽地配上了Enigma的音乐，晕菜！十分钟转瞬即过，我抱着不确定的心情来到对面的Sex Palace，出示那张“票”，谁知守门人特别热情地把我迎进去，还连声说谢谢。看来这里的红灯区真不愧为世界一流的，“诚实公信，童叟无欺”啊！接下来一个小时的表演比之刚才的十分钟有意思多了，远没有我想象的龌鹾下流，甚至可以说是情景喜剧。而且表演者女的都很漂亮，男的也是英俊逼人，女演员单独表演时还非得拉观众上台参与，闹出很多笑话，人类最原始的激情——性在这里成了真正的娱乐Show。阿姆斯特丹的官方旅游网页甚至以全世界最大的红灯区，最开放的性表演作为吸引旅游者的头号招牌，荷兰真是不可思议的国家啊！我看了看观众，百分之八十都是中国人，年轻的年老的都有，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女观众。其中很多人一看就是那些以“出国考察”为借口的机关干部以及农民企业家，难怪这里有著名的“You far piano”（有发票）的笑话。

　　 阿姆斯特丹是我欧洲大旅行的最后一站了，明天就回德国，先到明斯特见Echo。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原本在我心中干净美丽、秩序井然的国家，暗潮仙音的故乡，如今竟变得冷漠而可怕。

　　 尾声•Jan. 21, 2005 阴•雨 星期四 荷兰•阿姆斯特丹－德国•明斯特

　　 本来打算今天早上去风车村的，但是天气实在不好，而且连日的旅途让我实在太疲倦，就放弃了。下次再有机会，我一定选择春夏季节来荷兰，我想，绿草如茵，遍地娇艳的郁金香丛中，映着白云蓝天，风车村应该会非常美的。

　　 坐上上午十一点阿姆斯特丹开往明斯特的快车，告别了我欧洲大旅行的最后一站。火车开始往欧罗巴内陆行驶，荷兰的广袤原野渐渐消失，树林出现了，车窗外的风景开始德国化起来。车到一个荷兰边境一个小站，身穿绿色警服的德国警察在车上开始查护照。这趟车是开往法兰克福的，我必须在下一站，就是进入德国国境的第一个站换乘区间特快去明斯特。谁知下车时候遇到一个佩枪的德国警察，要我出示护照。他仔细检查了我护照以及签证的真伪，还打电话跟上司通报了我的护照号码以及姓名，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放走我，差点没有赶上那趟区间特快。

　　 出来已经四个多月了，经历了很多从未经历的怪事，看到了很多一直梦想见到的欧陆国家与城市，可算是不虚此行。由衷地感觉到，到了该停下脚步的时候了，不能再这样漂泊下去。每次去火车站买票，售票员都会善意地提醒我是不是26岁以下，可否买优惠的青年票。每次只好无奈地回答，我已经28岁了。我率性而为了这么多年，如今孤身在外，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与失落包围着我，让我窒息。本来当初立下出国的誓言就是为了与命运对我的不公平赌气，想到什么就去做，即使明知不对也一挣到底。如今年近三十，已经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随便地任性且孩子气了，所以决定以前结束这趟苦旅。借用夜瞳一句话：从今以后，自己作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必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能轻易后悔，能对自己生命负责的人只能是自己。我可以依然很潇洒，但是要记住，年少轻狂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三十而立，现在意识到这点还不算晚，我还有很多时间为之作准备！

　　 别了，欧洲！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再回来，到那时候，我绝对能够主宰自己的人生方向了。

selina

期待欧洲之行!